“虎刘子”团伙覆灭记——四平市公安局打掉卖淫盗窃黑社会性质组织始末

组织分工明确，作案对象选择有严格的“四不准”　　以卖淫嫖娼为掩护，盗窃过往客商钱财，丑化人文风貌，破坏经济秩序

“110吗，我在客运站附近休息时，身上的钱被偷了，丢了1000多元。”

“请问您的姓名，详细说一下事情经过……”没等接警员说完，电话那端却已传来了“嘟嘟”的忙音。从2017年初到2018年4月，四平市110、站前派出所多次接到类似的报警电话，报警人不是不肯留下姓名，就是欲言又止，令警方一头雾水。

2018年初以来，陆续有多名群众向省公安厅、四平市公安局以及在百度贴吧等平台反映市客运站、火车站附近有人组织卖淫、盗窃客人钱财。铁西区副区长、公安局长王益民高度重视，成立“4·04”专案组开展调查。专案组历时四个月艰苦鏖战，成功打掉以刘某梅(绰号“虎刘子”)、都某二人为首，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组织卖淫、介绍卖淫、盗窃、妨害公务的犯罪团伙。

即使不是节假日，四平客运站和火车站人流也是熙熙攘攘。这里地处哈大、平齐、四梅三线交汇处，常年人流密集，是城市形象的窗口。然而，原本应和谐有序的环境，却被一个绰号叫“虎刘子”的女人和其团伙成员搞得乌烟瘴气。

专案组民警在客运站、火车站前对案件进行暗访时，听到了旅店业主、周边居民们的如下反映:

“很多过路客商都中招了，说是上楼休息，其实暗藏猫腻，吃了亏还不敢吱声。再这么下去，都没人敢来四平做生意了。”

“凡是被他们带上楼的客人，没有不丢钱的。这些人可不好惹，有‘虎刘子’罩着他们。”

“都是做生意，我们却受人排挤。‘虎刘子’的儿子‘龙少’充当打手，是这边的一霸。”

“虎刘子”是谁?为什么只要提到她，大家都会避之不及?这伙人除了拉客、卖淫、盗窃以外，是否还像群众说的那样——欺行霸市，丑化四平风貌，污染人文环境，破坏经济秩序，影响百姓生活?

为此，铁西公安分局专门召开党委会研究部署，成立了以副局长侯靖宇为组长的专案组，工作目标是坚决铲除“虎刘子”犯罪团伙。

犯罪嫌疑人指认现场

然而，在初期侦查阶段，专案组就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和挑战——这一团伙根植四平多年，几乎能认出每一个辖区民警的长相。民警们只要一靠近，对方即刻就会警觉。而且该团伙作案期间明哨暗哨遥相呼应，甚至将附近的商贩及客运司机发展为眼线，要获取充足证据难上加难。

为此，专案组专门选调了多名家在外地的年轻民警进驻，划分为侦控、跟踪、信息保障3个工作组。以客运站出口、站前广场周边为布控核心，设置4处秘密侦控点，分别负责侦查收集外围拉客人员和盯梢人员作案情况，客运站出入人员、拉客人员寻找作案目标情况，案发后被害人前往火车站以及离开核心区情况。此外，专案组还借助站前广场高空探头作为辅助侦控点，随时指挥、调度、汇总各点工作，形成了全方位、立体化的布控体系，全面掌控了团伙成员的一举一动。一场悄无声息但又异常激烈的“暗战”就此开场。

由于被害人在乘车离开四平市前，“虎刘子”会派人跟踪，防止对方报警，被害人不敢也不会在四平市内接受警方询问。为了不惊动案犯，同时让被害人打消顾虑，专案组民警往往会跟随被害人一起乘车到达目的地后才与其耐心沟通并带回取证。信息保障组则在四平市局技侦、网安部门的大力支持下，时时对侦控信息进行研判。

案件侦办期间，铁西分局大楼每晚灯火通明，王益民副区长每天雷打不动地听取专案组汇报，对案情分析汇总。四平市公安局张子军副局长、省厅两名办案专家也给予了关键性指导，检法两院提前介入，令案件进展顺利。

经过近一个月的工作，侦控组共梳理各类有价值信息5000余条;跟踪组辗转黑、吉、辽、蒙四省区，取证63份;信息保障组对所有团伙成员逐一综合研判，全面掌控了该团伙的组织情况及犯罪规律。

通过调查，民警们发现每起盗窃案件都是在报案人实施嫖娼行为时发生的，卖淫窝点比较固定，案发前后出现的“嫌疑人”也可以确定为同一伙人。初步判断，这是一个专门从事拉客、卖淫、盗窃行为的犯罪团伙。

经过前期缜密侦查，专案组认为抓捕时机已经成熟，但由于嫌疑人众多，活动地点分散，给抓捕工作增加了很大难度。经专案组深入研究、详尽部署，决定在团伙活动的“分赃点”“卖淫点”“放哨点”秘密布控，在分赃时集中收网。

2018年4月26日下午，铁西公安分局集结50余名精干警力，一举抓获“虎刘子”团伙成员16人。根据嫌疑人供述，专案组顺藤摸瓜，又分别从四平、辽源、廊坊、山西抓获另外10名嫌疑人。至此，“4·04”专案26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到案。

案犯全部到案后，随着抽丝剥茧、步步为营的审讯，这个犯罪团伙给被害人精心布下的“局”逐渐浮出水面。

“大兄弟，我是客运站的，过站歇脚不?休息室就在客运站楼上，睡一觉再下楼坐车，保证不耽误事。”案发期间，在四平火车站、客运站中转的客商、农民工，经常会遇到一些中年妇女上前热情招揽。一位被害人回忆说，“上了楼就问我找小姐不，便宜，结果下楼就发现兜里的钱不见了。想报案又怕丢人，只好吃了哑巴亏。

“做了这样的丑事你还敢报警，不怕我告诉你媳妇啊，再说到了派出所你也得被罚款。”一位被害人表示，自己刚有报警的念头，就被拉客女威胁吓唬不敢言声了。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即使在他离开后，他仍然被该团伙中负责“跟站”的人盯着，直到他上车为止。如果这其中再有被害人想返回讨要被偷的钱，负责“跟站”的团伙成员则会以和老板熟悉、帮忙要钱为名，返还部分钱款平息事端。

正是抓住了被害人想报案却又怕丢人、担心被罚款的心理，“虎刘子”一伙人在站前有恃无恐、渐成声势。

本案犯罪嫌疑人

分工严密 丝丝入扣

“虎刘子”并非仅仅是剽悍这么简单，以她为首的犯罪团伙可谓分工严密。

从2014年开始，她和丈夫都某就纠集苗某春、韩某江等人在吉林市火车站附近以卖淫为掩护盗窃旅客财物。2015年5月，该团伙把窝点迁至四平，并陆续招募卖淫女、拉客、望风、盗窃等人员。经过几年的发展，形成了以四平站前为根据地，操控经营卖淫嫖娼实施盗窃的团伙势力。2017年，该团伙将卖淫窝点迁至四平客运站南侧居民楼内，直至被公安机关查获。

为降低被打击风险，刘某梅给团伙成员规定，每次盗窃金额不得超过盗窃罪刑事打击的下限2000元;作案目标也规定为“四不准”，即:年纪太大的不准接、太年轻的不准接、有病的不准接、穿着较好的不准接。

在该团伙中，负责“接站拉客”，寻找侵害目标的叫“服务员”;盗窃财物的称为“摸活儿”;跟踪被害人是否离开被盗现场、是否想报警，在窝点附近观察是否有公安机关前来查处的分别称为“看点儿”“跟站”“放风”。各环节前后衔接，滴水不漏。

这些人分赃也有固定的方式:盗窃所得一半分给“服务员”，另外一半由刘某梅按每人每天200元的标准给“看点儿”“跟站”“放风”的发工资。小姐固定嫖资每单50元，不足50元的从赃款中补足，剩余的归刘某梅所有。如果单日作案金额超过1.5万元，刘某梅会在200元的基础上，奖励“看点儿”“跟站”“放风”的人100元。

每天“分赃”时，刘某梅会给团伙成员“开会”，要求他们一旦被公安机关查获，要一口咬定是从事“介绍住宿”“拉大客”赚取中间费的，不得供出自己，否则就不会出面“摆事儿”。如果发现民警出现在犯罪窝点附近，要立即向都某通风报信。发现有“站前执勤公安较多”的风吹草动，刘某梅、都某会立即叫停违法犯罪活动，待躲过“风头”再继续犯罪。

在审讯过程中专案组民警注意到，该团伙所作所为明目张胆、变本加厉，令周边商户和群众噤若寒蝉。究竟这伙人为何会如此肆无忌惮?专案组决定继续深挖，彻底查清该团伙的全部犯罪事实。

原来，刘某梅之所以能在站前附近欺行霸市、嚣张跋扈，是因为纠集了一帮社会闲散人员充当打手，而刘某梅的儿子费某伟就是这帮打手的“头儿”，人称“龙少”。凡是站前的同行有对刘某梅“不服”或意图举报的，费某伟就带着打手和爪牙，通过持械围堵、燃放鞭炮、打砸旅店等方式欺压。警方曾在抓捕费某伟时受到刘某梅的暴力阻挠，将民警头部打伤，协助费某伟逃跑，“虎刘子”的绰号也由此而来，并在站前一带形成了无人敢惹的势力范围。

随后，抓捕组辗转河北、山西、天津等8省11市，走访当事人120余人，查找被害人，取得有价值证据73份，制作辨认笔录49份，冻结该团伙非法资金150余万元。不久，该团伙成员全部落网，盘踞在吉林和四平两地站前的“毒瘤”被彻底铲除，净化了社会风气，擦亮了四平市的“窗口”，护航了经济发展。

“现在生意好了，来四平的客人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破案后，专案组民警专门对站前旅店业主进行了一次回访，得到了广大业主们的衷心赞扬。

据团伙成员供述，“虎刘子”平日吃斋念佛，每逢农历初一十五便会收手，美其名曰“放假”。然而，随着她的一系列恶行被公之于众，她所信奉的佛祖也无法保佑她了。2018年12月14日，铁西区人民检察院对“虎刘子”团伙成员提起公诉。2019年1月23日，铁西区法院做出一审判决，两名主犯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四名骨干成员被判处10年至16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其他参与者被判处1年半至7年半不等的有期徒刑。